【问吧友稿】走钢索版的留学与出国

作者:Zack Zhang


 
 
2380天,这是从第一次出国至今所经历的日子,换算一下将近7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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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多年,我始终无法忘记北京人在纽约里的那句话:如果你爱一个人,请带他去纽约,那里是天堂;如果你恨一个人,也请带他去纽约,那里是地狱。这其实是一句造句,因为句子中的“纽约”一词,可以换做你所能想到的任何一个专有名词,加拿大,多伦多,温哥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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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第一次迈入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的时候,心里怀揣着的,是对自由的向往与美好,是对国内媒体大肆宣扬的“更圆的月亮”的好奇,当然也少不了所谓的逃避。
 
逃避什么?出国的原因无非分为几种:深造,拿身份或国籍,为后人谋福利,更美好的生活,潜逃,或是国内混不下去了。显然,最后一条更适合用逃避来概括。
 
就业艰难,眼高手低,再加上学历又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(企业宁愿要那些有了许久社会工作经验的技校高职生,或是超高学历的硕士博士,也不愿在我们这种零经验却又满是优越感的白纸身上浪费一秒时间),于是乎就把希望寄托给了以美利坚为首的希望之国。

可经历了那么些年,却发现心里所想的和实际看到的完全不一样,除了环境好一点,其他的么。。

环境?嗯,空气的确不错,这点毋庸置疑。素质也的确很好,走在路上基本很少听到汽车鸣笛声,过马路永远都是车让人,公交车人性化的车门升降方便残疾人通过,部分学校餐馆直接同意带导盲犬出入……等等等等。

环境好代表着什么?代表着安逸。那安逸又代表什么?代表着自由。那自由又代表什么?

代表着空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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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多么向往自由的我,如今却异常反感这两个字。

自由多好啊。一个不爽就联系人罢工,一罢就是好几个月。开垃圾车收垃圾的罢工,几个月没地方处理垃圾;学车教练罢工,几个月无法考驾照;学校老师罢工,几个月没书读;政府移民机构罢工,几个月无法申请签证……

环境多好啊,2013年底的那一场冰暴给了几十万人回归原始社会欣赏自然美景的机会。大马路上除了看到车辆规规矩矩按照停牌规则过马路外,你用显微镜都很难看到警察指挥交通留下的DNA,以及所谓的电力局抢险车辆划过水泥地的痕迹。连续11天零下的气温外加没电的日子,谁想经历一下?反正我不想,两天已经够我受的了,更别提那些在寒冬中度过11天的人。

治安多好啊,你看,别人杀了人,无论媒体舆论如何制造压力,嫌犯就是没法死,该吃吃该喝喝该检检肥皂一辈子。留学生客死他乡,留学生遭黑鬼抢劫被打成重伤,留学生因车祸住院,由于没有目击证人无法定罪嫌疑人……

每次看到这种新闻,国内人的很多说法就是:活该,谁他妈让你们出国,自找的!

老外不同情外加歧视,国内人唾弃外加不理解我们,我们除了把自己武装起来,还能怎么做?

即便如此,仍然会有人前赴后继出国寻梦。目的也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。

人就是那么矛盾和犯贱的生物。

最近一次迈入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的时候,手里拿着的是对于很多人来说珍贵无比的登陆纸,心里藏着的,却是一种迷茫:这真是我想要的吗?“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!”“身在福中不知福,什么东西!”我相信这是很多人看到这里时心里想表达的。花费了大把资金和心血,换来的一纸登陆,理应应该有所慰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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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从另一个角度去想,我只是在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罢了,或者说,这是一场演给众人看的真实的舞台剧,而台下的观众都是我们所熟悉的朋友和亲人:底层社会小丑经历千辛万苦获得成就与敬仰。戏剧落幕了,演员卸了妆回归本体。观众散场了,我原本以为能回归自我,可无形中的惯性却让我发现,我必须要靠演戏维持着呼吸。然而,当我领悟出这些的时候,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演给谁看了。

很多时候,当年出国的初衷,始终像梦魇一样24小时全天候无休般地招呼着我。我不知道这样是否值得,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后悔出国。几年前的我对自己说,导向标被拆了,我不知道眼前的路是什么形状的。几年后的今天,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导向标被扔去哪儿了。
 
既来之则安之,这话是哄哄小朋友的。

可是,人,就是那么固执的生物。明知道看不清未来,可出国留学的我们,渐渐学会了如何在没有家人陪伴的情况下自力更生,自己找房子,自己处理生活中的琐事;明白了即使前一天被失恋生病或是各种负面情绪所影响,第二天还是要硬着头皮顶着零下十几度的寒冷赶去学校考试;也懂得了只有在异国他乡,才能体会自己家乡的温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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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们领悟出这些的时候,其实我们早就已经进退两难,没有了后路。除了闭着眼睛继续往前走钢索,别无他法。回来?说回来就能回来的吗?不是每个家庭都腰缠万贯,也不是所有家庭都是官商两边通,更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做到能进能退的。

一个同学的家人说,有那么多钱还留在加拿大找罪受做什么,花得起那么多钱过来,干嘛不把这些钱好好留在国内享福。

他说的没错。我们就是“昨天”里,贾宏声失心疯般辱骂的那一群傻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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